“……我到羌人中间，见了爰石，把钧座的代都讲给他听。爰石听完，问我城里的统帅是谁。我说是裴十二将军。爰石便说：‘裴将军不是正在安养病吗？怕是什么混货看他的名号好使，打了他的旗来冒充的。’”

裴慎回一望那些写着“剑南行军副元帅权兵尚书裴”、“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莒国公裴”字样的牙大纛，表有些哭笑不得：“裴慎的名号，也值得冒充吗？”

“然后爰石问：‘裴将军真的在这里？如果真的在这里，如果真是裴将军要跟我谈，他能不能单独来，让我亲见到？’”

“好啊，跟他说，明天见。”

裴慎随应允，诸将立刻一齐谏阻起来。裴慎待众人都七八糟说完了，才发言：“谢各位金石之言，只是这次理应是我来收场，我意已决，请诸位理解。”

荆华列：“主帅是三军所系命，如果钧座定要城的话，请至少允许用神机弩营压住阵脚。神机弩程三百步，如果对方有异动，可以立即发箭。”辞气肃穆，是敦请的态度。

裴慎边答边笑：“到时彼我都在一，弩手恐怕不容易准确辨别。我当初建神机弩营，难是为了将来自己靶吗？”

别人都没笑。聂安想了想，明白过来：这可能是因为，裴慎曾在洛城货真价实地被他主持研发推广的神机弩中过一次。

当众人都退后，聂安还留在影里，最后对裴慎开：“至少让我跟去，如果有万一……”

“不会有万一。”裴慎截，随后却没有举论据。现在只有他和裴慎单独相，他盯着裴慎，直到裴慎在他的目光里叹了气。“放心。而且安，我决不愿你为我死，你明白吗？”

次日，聂安攥佩刀，远远望见裴慎只带了十数骑开门而，直至羌军阵前，在林立枪戟前缓缓拉了面甲。随后枪戟分了开来，敌营中有将领驰奔。

两方在城谈并不多时，但裴慎返回时，聂安手心已经被汗透。

“放消息给苏毗，说白羌已经应允，与我共击苏毗。”

“爰石答应了？”有人惊。

“他说还须考虑。我只是要苏毗疑心。”裴慎说，“天气越来越，苏毗军中大概开始现疫病了，粮饷也会跟不上。到时候必然是他们先坐不住。”

事态发展一如他所料。苏毗得讯，乃与羌人不睦，羌军更加避不战。苏军疾疫渐起，多死，粮饷不继，而虞军始终守。苏毗在会州城蹉跎数月后，营撤兵而去。裴慎遣追击，接连取胜，收复失地。荆华所率骑，在守城时几乎不得战，这会才派上用场。

这场战争，日后留在史书里的，可能只有几行字。而当，数月围城终于解开后，已足以令其中人到恍如隔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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