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蓠不慌不忙：“夫君，实话同你说，我一张就话多，方才受了惊，这会儿恨不得把这刺客大卸八块。”

楚青崖：“本以为夫人心善。”

江蓠盘算着若是再装柔弱，他反更起疑，不如半真半假地答话，“夫君，你哪里知，我从小在江家受尽委屈，若是纯粹心善，这会儿该给七老八十的财主当小妾了。和爹娘对我好，谁要是伤了他们，我就恨之骨，顾不得害怕。”

楚青崖空瞧了她，没说别的，只淡淡问：“我对你不好了？”

几个侍卫站在厅中，垂着憋笑。

江蓠疙瘩都起来了，心里呸了好大一声，“一日夫妻百日恩，夫君自是对我极好的。”

这时刺客的衣服已完全剥，光溜溜地躺在桌上，任人宰割。

楚青崖在他脸上一抹，手沾了些粉末，又拿来一壶刚烧开的，往他脸上泼去，厚的黄膏油随化开，原本的陌生面貌。

江蓠心说这妆不仅化得湛，还很熟，不知天底最厉害的易容术是否都和桂堂用的一样。

“把他洗净。”楚青崖吩咐侍卫，自己拿了笔墨写验状。

写着写着，忽：“我从前朔州休原县令，穷山恶之地，三天两就要死人，衙门人手不足，便只能亲自代劳。后来去盛京府通判，碰上人命官司，少不得也要去现场督查，当了巡抚更加繁忙，两省的状都往我这儿递，也就是今年从刑阁，才不这些了。你说我堪比十年的老仵作，却不知他验了十年尸，见过的死人未必有我一年多。”

他难得说这么一串话，语气沉肃，江蓠一次对他起了几分敬意，也不开玩笑了，“惭愧，生在清平世，不知人间亡魂多。”

楚青崖写完了，把验状递给侍卫，来到刺客被冲刷净的尸边，盯着他肩上一枚角刺青，冷笑：“哪来什么清平世？齐王府的卫都闯朝廷命官的宅里行刺了。”

王府卫？江蓠好奇地站起来。

一个侍卫走上前看，肯首：“正是伏卫，我在伏观中见到的刺青和此人上一样，他们极少乾江省。大人，莫不是您半年前腰斩了齐王他岳父，他来报仇了，所以刺杀您家眷？”

楚青崖：“便让他来报。迟早有一日，本官要他全家的脑袋在菜市给蹄踏烂。”

江蓠打了个寒颤。

“酷吏”这个恶名，有一半是今年三月那桩贪污灾银案闹的，国中人尽皆知楚阁老把齐王的岳父、前尚书了狱，又重启了废除二十年的腰斩之刑。据说当日京城菜市架起了三十把大的钢刀，楚青崖一声令，罪犯们断为两截，尚书一时没死透，用手指沾着鲜血，在地上连写了五个斗大的“恨”字。

那目惊心的血迹，地了观刑百姓们的心里，自此连楚阁老上朝的轿，方圆半里都没人敢靠近。

这桩惨烈的贪污案，乃是齐王和朝廷两派势力的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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